管理员 2025-02-28 11:28:23
来到公司，公司很漂亮，是一栋方方正正的二层浅灰色楼房，前后左右是停车场，一道道黄色停车线规划得整整齐齐。紧挨大门处，有一部电梯可直达二楼的办公区域。一楼是生产车间。走进大门，先是一间供员工休息活动的咖啡厅，有吧台、长桌、椅子、咖啡机、各种茶叶包和冰箱。墙壁两端对称挂着几幅首饰照片，后来知道这是公司最引以为傲的设计作品。乔治，我先带你参观一下公司。”车间主任说罢，摆了一个引路的手势，边走边介绍各个车间的情况。公司的生产流程与国内大同小异，有失蜡浇铸、宝石镶嵌、焊接抛光、蜡模雕刻、样版设计制作等一整套工序和设备。虽然是生产车间，但都窗明几净、井然有序，墙上还挂有安全生产的注意事项和警示。
试工刚开始时，进行得很顺利，我焊接了一枚戒指，镶嵌了一颗宝石，抛光了一条手链。车间主任给我布置每一个试工项目时，都会十分明确地说明要求。项目完成后，他会仔细检查，做一些简短评说，然后把样品装进塑料封口袋，拿出记事本作记录。
午饭后，车间主任拿出几包彩色宝石和钻石，让我给彩色宝石配色，给钻石分级。配色是我的拿手好戏，因为我在国内时还承担过原轻工部的彩宝项目。给小钻石分级则可掂量出求职人员的能耐，钻石有“4C”标准：颜色级别分为“D、E、F、G……”；净度级别分为“VVS、VS……”；切工较难把握，要在短短几秒钟内，区别钻石冠部和亭部的比例，桌面大小和腰部厚薄。分级的难点是要综合以上要素，把小钻石划分成生产厂家惯用的“A”“B”“C”等级。
我盯着一堆小钻石，直愣愣地看了几秒钟，对车间主任摇摇头：“有点难，我从未干过这项工作，也不知道公司的‘ABC标准’是什么。”我对车间主任实话实说，一丝尴尬挂在脸上。“没关系，慢慢来，试试看。”车间主任一边说，一边拉了一把椅子在我旁边坐下，递给我一把钻石镊子和一个手持10倍放大镜：“你把这包钻石，按照你掌握的‘GlA’标准分成3堆即可，其中可能还会有少数‘AA’级别的。”既然他语气中传达出包容和理解，那么我就直面挑战吧！我要将自己在“GlA”学到的知识，在试工时派上用场，学费可不是白交的！不多时，4小堆不同数量的小钻石铺开在工作台上，车间主任俯身察看一番后，点点头，露出满意的微笑。他直起身子，拿出笔记本轻轻地拍了拍我的手掌心说：“乔治，试工结束。走，到约翰家喝一杯！”
这天是星期六，公司休息，只有车间主任和我两个人，看得出他对我挺满意。回到约翰家后，车间主任与约翰交谈了很长时间。
晚饭后，我们依然坐在客厅，约翰用赞扬的口吻对我说：“乔治，干得不错！有两下子。”被认可和被夸奖的心情是喜悦的，我默默享受着这份欢欣。约翰将话题转到钻石分级标准上，似乎对我上过的“GlA”课程很感兴趣。他一边呷着咖啡，一边兴致勃勃地向我们讲述他去澳大利亚闪电岭采购欧泊时的奇遇，还为我们讲述了宝石成因和矿工生活。我对宝石学也情有独钟，这是一门新兴学科，直到二十世纪九十年代才在国际上引人重视，后来在中国也得到了长足发展。在国内时，我也曾因公考察过不少宝石产地。我们交谈投缘，气氛惬意 
此后的日子，放学、回家、复习功课，一切照常。晚饭是一成不变的两个鸡腿、一个西红柿、几片包心菜叶和一碗汤面，最多再煎一个荷包蛋。我选用的，都是超市里价格最便宜的食材。留学生活嘛，必须要“把一个铜板掰成两半使用”。虽然天天要面对一碗味道相同的面条，但心态放正了，依然能吃出齿颊留香的滋味。
有一天，我还未开吃，电话铃响了。一听那纯正的“老美口音”，我就知道是约翰。未曾想到，他这么快就给我打来电话。他的语速也依然很快，不拐弯抹角，直奔主题：“乔治，你从‘GlA’毕业后，可以即刻来公司上班，月薪1600美元，住在我家。”虽然这个通知在意料之中，然而这番“实锤”的通话，依旧让我兴奋不已。我出国时，每月工资有109元人民币，并不算低。可是1600美元，可抵我当时在国内的10年工资。早知美国彼时工资高，但当现实发生在自己身上时，激动和喜悦之情确实难以掩饰。房东老太送给我一个“糖拿籽”（国内也叫“甜甜圈”）以示祝贺时，也忍不住呢喃细语：“找到工作不容易，不容易！
深夜，我错开时差，与太太通了国际长途电话。我急不可待地告诉她已获得工作的消息，她在电话中爆发出欢欣雀跃的笑声：“真的呀！做什么工作？几时去上班？看来暂时是回不来了！”是的，暂时回不了家了，当言语中不经意间掺糅进妻儿父母隔岸相望的情绪时，我鼻子一酸，兴奋欢喜之余，心头泛起缕缕难以名状的伤感。同时，电话中也传来太太抑住哽咽的低声叮嘱：“只身在外，注意安全，保重身体，不用挂念家里。”
月亮高照，夜深人静，我渐渐昏然睡去，迷迷糊糊间仿佛听到太太在细声耳语：“你几时回来呀？”还未作答，梦醒了，天亮了，发现半边枕上犹有湿痕。人生行色匆匆，山一程水一程，从无定数。就像火车之旅，刚下了一趟列车，又急匆匆上了另一辆列车，去往不知名的下一站。
从学校毕业后，我踏上了第三次去旧金山的行程，打工去了！